在5月北大的校园里,柳絮飘飞,又一个孤独而又寂寞的灵魂离去。我的心中涌起无限的寂寞。 我不得说:她没有明白生命的价值到底是是什么,她是否太自私了?你真傻呀,在这个荒谬的世界上,离开世界的理由 永远大于活下去的理由,这就是真相,那一些欺负与讥讽你自己的人 ,你无须理他们,所谓的爱情,让他 去吧,这不叫苟延残喘活,不叫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困窘 ,枯燥, 无聊, 乏味 ,我和你一样需要一种超然的情感来打捞这一切,在荒谬中活着,在苦痛中活着,生命的意义,不在于爱情,不在于地位,不在于金钱,更不在于感官的或者精神的满足,生活本来就无所谓意义,不要试图追问生命的意义,美好的事情,不一定是爱情;生命本身就是意义,在你这个年龄里我与你一样,缺乏对丑陋生活的担当能力,苦恼和彷徨袭击着心灵,只能任那虚无吞噬自己,往往为匮乏无聊的人和事击中,不知道怎样去躲藏和反抗,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告别以前的自己,我尝试着反抗着这一切,我们需要为短暂的人生增强韧性,增强活下去的理由。从你的遗书里,我觉得你对人生的荒谬的发现才刚刚开始,你刚被推入荒谬的人生困境,所以只好无能为力地被迫接受毫无准备的荒谬困境,而世界的荒谬在于意义的丧失,我与你所置身的精神困境是一样的,与你不同的是,我对于生存的虚无感和荒谬处境早有所领悟,这种现代人无可规避的生存困境与透彻人心的虚无体验让我无法逃遁,我对于对“恐惧”的体验和“虚无”深渊的体验比你更深,肉身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重呢? “有死的勇气,为什么没有活的勇气?”我也象他人一样问你。 我无权评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自杀是你的权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自杀的,只有真正热爱生活珍惜人生的人不愿意苟活着的人-----才会最终用自杀的办法结束悲剧的人生,这一点上你比我有勇气,比许多自诩看破人生游戏人生的有勇气,象所有平庸的凡人一样,我依然苟活着,和荒唐和荒谬的人生作着艰难的消耗,在作着毫无结果的反抗。愿你安息。 只是在这个自杀女学生的遗书里,我觉得她对于这个世界的精神真相缺乏自觉的,至少还停留在狂人式的发现世界真相的震惊里,这个真相也就是:困窘 ,枯燥, 无聊, 乏味 ,荒诞,死水泥潭一般 的生活秩序,但问题在于:面对这个荒谬的世界,怎么办呢?这个女孩所置身的文化语境,致使她无法忍受生活的真相,她说:回想20多年的生活 ,真正快乐的时刻,屈指可数;也就是说,在她的精神期待和现实期待里,应该不是这样的生活,问题就在这里:精神的匮乏和枯窘的现实,早已经是一个不为她所自觉的社会现实,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她觉得不可思议,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绝望的现实,精神上又一时无法扭转过来,这样以来,她不是发疯就是自杀,她对于生活和社会的精神的期待实在太远离现实了。 面对荒谬,怎么办? 萨特认识到存在之偶然性和多余性,反而主张积极的介入;加缪认识到人生的荒诞,进而张扬反抗这荒诞;鲁迅的伟大之处在于,当他深刻体验到惟“黑暗与虚无”乃实有之后,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你作为文学系的学生,难道没有从中感受到一种力量吗?你的悲哀在于,你无法从灰黯的现实和过去寻求支撑,更无法向精神的高度攀沿不能超越与救赎, 甚至你也不屑拿余华的“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来安慰自己,你把自己推向彻底的绝望,于是你只有选择自杀。 面对这个精神的虚无和枯窘的现实,面对爱情的渺远,她或者我们怎么办呢?有三条路:一是自杀,二是拯救,三是逍遥。 加缪甩过来一个竦人的问题,“真正严肃的问题只有一个,要不要自杀?”立即深入到人的生存意义。北大女孩自杀在于她缺法正视生活的勇气,面对荒诞的人生,人该如何生活?加缪早已经得出结论,人生的悲剧命运摆在每个人的面前,但出人意料地是他象一个***的诗人一样喊出了:热爱生活,幸福生活,微笑生活的声音!在加缪的笔下,西西弗斯是一位荒诞的英雄,并非是悲剧的英雄。加缪致力于探索受罚中的西西弗斯,“一个人全身绷紧竭力推起一块巨石,……经过漫长的、用没有天空的空间和没有纵深的时间来度量的努力,目的终于达到了。这时,西西弗斯看见巨石一会儿工夫滚到下面的世界中去,他又得再把它推上山顶。他朝平原走下去。”多么巨大的精神力量!他是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与命运相抗战的人,他没有怨恨、没有犹豫,不存任何希望。他明明知道劳而无功,却朝着不知道尽头的痛苦,脚步沉重而均匀。他清醒的知道,无数次的胜利其实是无数次的失败,但他只是激起了轻蔑,“没有轻蔑克服不了的命运。”加缪显然还想把这缕阳光放大,彻底地驱走客观荒诞带给每个人的阴霾。他强烈地反对“自杀”,认为无论是人身的自杀(消灭肉体),还是哲学的自杀(消灭精神),都是逃避。它想逃避反抗,消除荒诞,是不可取的。他反对人为了“希望”而生活,为了未来的目的或适应某种偏见而生活;他不相信来世,认为人若寻找生活的意义,为了某种目的、适应某种偏见而生活,那就会给自己树起生活的栅栏。 那么,面对悲剧,人应该消极地生活?也不。加缪认为,要对生活回答“是!”要对未来回答“不!”完全没必要消除荒诞,关键是要活着,带着破裂活着,人类的高贵就是在这无意义的世界里重新获得其地位他提出了三种由荒诞而生成的应取的人生态度。一是要挑战。没有那一种命运是刻意的惩罚,只要竭尽全力去穷尽它,就是幸福。对生活说“是”,也是挑战,就赋予了荒诞世界以意义。二是要自由,要在这冰冷又燃烧着的有限世界里生活下去。三是要***,号召人“义无返顾地生活”,对生活充满爱恋。明知邪恶无法根除,仍坚定含笑与之斗争……三种态度综合起来,就是号召人“重要的不是生活得最好,而是生活得最多。”这就是加缪希望的人对待荒诞世界的态度。 加缪说,人必须认识到他的命运的荒诞并以轻蔑相待,这是一种苦难的人新的出路。这一观点无疑对西方迷失信仰的一代有着振聋发聩的作用。加缪认为,有希望,就会有喜悦和痛苦;而有洞察力,就可以把喜悦和痛苦变为同一个东西。有了这种洞察力,人就可以在奋斗的过程中发现幸福,而不把希望寄托于无法把握的终点。失去希望,决非绝望,西西弗斯的幸福是在过程中,在与大石同处的时候,而不在顶峰大石停留的时候。“幸福和荒诞是同一块大地的两个儿子。”“征服顶峰的斗争本身足以充实人的心灵。可以设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而反抗、自由、***、幸福——终于流成了加缪荒诞命题的湖泊——人道主义。没有希望并非绝望,人的唯一财富是生命,而生命既是必然要消逝的,又是可尽量开发的。人应该而且能够在这个世界上获得生存的勇气,甚至幸福。“荒诞”,要确认自己的界限的清醒的理性。要拒绝永恒,但要肯定人世间的美和生命的欢乐。 活下去,在荒诞的沙漠里幸福地活下去,幸福地歌唱。当加缪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对世界、对人生、对身边的人是怀着博大的胸怀的。在读完这部随笔的时候,还能有谁不感叹生活的美好?还有谁会为一些小事而耿耿于怀?在这个意义上,《西西弗斯神话》已经超越简单的文学“写人”和哲学“探人”的功能,具有了精神导读的作用。 绝望是因为没有立足于“去蔽”以发现“真相” 世界是荒谬的,人生是痛苦的。 人生是依靠人的意识中的乐观和幻想成分支撑的。这些脆弱的原动力维持着人生一点一点地扩张。而这些原动力又是极其脆弱的,不因人的一直而坚不可摧。现实中表象存在的东西也通常能给它们以致命的一击,使它们出现长短不一的断裂。而沮丧和痛苦就从这些断裂处渗入人生,在其内部小范围的扩张。即使断裂处的恢复力很强,那些已经乘虚而入的沮丧和痛苦是无法再被消除。所以整条人生的内部,就会浸满了斑驳的痛苦。 人在欲望的支配下不断索取,在索取中遭遇各种痛苦,然后麻木;再产生新的欲望,再遭受新的痛苦,再麻木。如此往复,欲望、痛苦、麻木都在升级。欲望和痛苦就会主宰了整条人生的运动方向和情感主题 。 在物质世界中,人生不可能脱离其物质基础而单独存在。只能通过把精神世界从物质世界中抽离出来,才能获得人生的相对独立和自由。在精神世界里,乐观和自由没有没有一切阻力,可以向任意方向连绵地伸展。这奇异的持久的连续,会造成对它的恐惧,通常这种恐惧叫——空虚。而且精神世界不可能永久的独立存在,这又形成了一个个间断的、无规律的矛盾。上述的空虚和矛盾,则成为痛苦人生的充分条件。 人生的痛苦还来源于对未知的惊慌和惧怕。人类在妄想揭开整个世界的秘密。而越多窥视到一些新的东西,就越多发现这些新的东西背后,都隐藏着新的无穷。每一样事物都隐藏着一个无穷,于是就有了无穷个无穷。面对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未知,愚蠢和迷茫就会贯穿整条生命。使一生都有着沉重的负累。而一旦发现一个人的人生只是整个世界无穷的无穷之中,极其微小而且毫无意义的一粒轻质物质,这种被无边湮灭的痛苦,对虚实不定的世事怀有的莫名焦虑,才使最具毁灭性的。 如此繁多而严峻的矛盾和愁苦情绪,决定的人生的核心,这就是痛苦。 可怜的是,在集体话语操纵心灵的时代,我们常常回避这样的提问:“生命的价值是什么?”在一个单一价值统治一切的时代,刘小枫认为自我与世界发生冲突之后导往两条道路,一条是审美之路,一条是救赎之路,在这两条路上走下去,都不可避免地逼近一个根本的价值问题:为什么活着。向现实索求意义不仅仅是诗人事情,即使他选择了自杀,意义的光芒也依然稀薄。于是象老酷所说的从绝望走向神。 但我们遭遇的精神现实是什么呢?吴洪森先生曾在《我们如何面对上帝死了的人世与人生?》探讨这个问题,无奈地指出这一现实: 上帝死了之后无神论时的“祛魅”时期,彼岸世界不可赖,新的根基又没有出现,人类处于存在的暗夜,如果说人只有通过重塑人的精神来建立新的信仰和价值系统,也就是说只能靠自己,这自己就真能可靠吗?永远也停不下的建立,永远疲劳的精神追逐,几千年以来人类到底失落了什么?《等待戈多》中两个小丑之类的人物弗拉季米尔和爱斯特拉冈等待一个也许永远缺席而始终不会到场的“戈多”,全剧没有丰满、完整的人物性格的刻画,没有精彩富有哲理的人物对话,代之的是没有跌宕起伏的、无头无尾的情节,毫无人格魅力的卑微、肮脏、猥琐的“非人”和重复机械、单调乏味、不合乎逻辑的语言,人类在一个荒谬宇宙中的尴尬处境里,再现了“上帝死去”后人生意义和终极目标的失落造成了人存在的虚无与荒诞感。新的根基在哪里?人类陷入存在的暗夜。 科学无法解决精神的、情感的、道德的和信仰的种种矛盾和需求问题,无法为人们提供人生价值判断的尺度。“上帝”死了,也即理性死了,而非理性则“复活”了;“上帝”死了,也即旧的文化价值体系崩溃了,而新的文化价值体系却没成型。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是人为所欲为的世界;一个失去了理性制约的时代,是非理性泛滥的时代。非理性主义思潮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蔓延开来的。“上帝”死了,却没有救活人自己,人类似乎到了在劫难逃的世界末日。于是,一种比19世纪更深重的恐惧、焦虑、痛苦乃至绝望的情绪弥漫了20世纪西方社会。“现代主义倾向的文学,则把传统文学业已表现的理智与情感、理性与本能欲望、灵与肉、善与恶等二元对立的母题推向深入甚至走向极端,视人的非理性为生命本体,人也就不再是“理性的动物”,而是“非理性的动物”,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变成了“我要故我在”。人文主义的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的神话破灭之后,“人”的形象失去了传统文学那种崇高美从而沦为“非英雄”或“反英雄”。20世纪文学中表现了人在物面前的软弱与渺小,人的主体性、人的心灵被“物”挤占后成了“空心人”,人被自己创造的文明异化了。 我赞同上帝死后人们还需要“上帝”,孔子走后人们还需要“孔子”。终极关怀在现世(孔子)也好,终极关怀在彼岸(上帝)也好,关键在于人类自身。新的根基在哪里?人类陷入存在的暗夜。人类丢失的不仅是一种信仰,还有某种想象力,人类是无法忍受一种毫无意义的生活,人类必须再次寻觅。艾略特的《荒原》中,造成“荒原”的是丧失精神与理性的肉欲,理性依然是对“荒原”世界的评判尺度;卡夫卡描写的世界之荒诞的背后,有着对更高意义上的理性的追求。尤其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50年代以后的欧美文学,这种追求理性的倾向更为明显。存在主义文学中的“自由选择”和西绪福斯式的行动原则,表现了人在非理性的荒诞现实面前的高度的理性意识;荒诞派戏剧中对“戈多”的等待,正是对新的“上帝”重临的期待,也即对新的理性的期待;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守望者”所要守护的就是人性的纯洁,也即人成其为人的理性原则;索尔·贝娄的小说描写物质主义环境下人对善与爱的追求。可见,在经过历史发展的否定之否定后,20世纪欧美文学正在逐步恢复对“人道”与“理性”的追寻。不过,这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道与理性了。而是传统人本意识在更深意义上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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