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见重阳
文、摄影/红月亮
又到《九月九的歌》响起的时节了,记得有年重阳,整街都飘着陈少华的声音,而我知道他的名字,也就是从那个节日那首歌开始的。今年重阳依然注意了一下,已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看来歌已成过去,人也就随之走入怀旧行列了吧。
重阳这个日子,一直以来都和怀乡思亲联系得比较紧,人的一生都匆匆忙忙地在路上,惟有一些重要或特殊的日子里才会偶尔停下来,追忆生命里那些碰到的人、经过的事、走过的路,思量一下自己的生活。民间的节日里,重阳是和灾祸的传说联系在一起的,人们也许只有在灾难前,才不得不逃离自己安稳的巢,而在登高处佩茱萸饮菊花酒辟邪的时候,才会更加渴望亲情的温暖,渴望亲人的团聚。
偶尔会想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北方城市后第一次登山时的青葱娇颜,并不太高的云龙山是这个城市里唯一引以为豪的山,山不在高,景在于心,所以,因了这心,我再登此山。望着当年的树,当年的路,不由感概:“山还是那座山”,却“岁岁年年人不同”了。从大学里和所爱的人在那个深夜一起去爬紫金山,到旧年重阳夜雨时与友人菊酒话别,所有的镜头都在此刻、在微凉的山风中悄悄却是必然地重现于心头……
重阳登高其实只是一种形式。 人们可以在这样的形式里心旷神怡,假设与远方遥遥相望。而对于思念来说,重阳是期待相逢共醉的每一天。那些与我共醉过的人,如今可好?恍惚中思意带着菊香飘向那些未知的远方……重阳是九月九,九九是菊酒的谐音,所以要喝菊花酒,我一直都是独爱菊花茶的,因为茶的香气可以沁入心扉,而菊花酒却只让我觉得苦涩。想杜甫之“明年此会知谁健?醉把茱萸仔细看。”叹生命之无常和短暂、相聚的不易和匆匆。
历史里的重阳,是个盛大典雅的节日,陶潜说:“清气澄余滓,杳然天界高。”秋高气爽的日子,黄菊灿烂,游人如织,庙会的繁华让人开怀。大诗人李白也曾写下:“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醉看风吹帽,舞爱月留人。”的词句。人生如醉,醉如人生,其中的洒脱自有一种令人景仰的豪迈情怀,可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此刻的心境。 相形之下,关于重阳的诗词中蕴含着的那种蚀骨的苍凉、漂泊和对故乡亲情的思念,似乎更能暗合我的心绪。漂泊的灵、困顿的人生总是纠缠着我敏感的心灵。秋风瑟瑟,在寒凉的风里,随处可见的黄菊笑意盎然地灿烂着,在我心目中,那却是一种凄清的繁华,努力掩盖着彻骨的肃杀。一如李清照笔下:“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的凄然。 高处远眺时心里涌出的是王维的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其实我知道他笔下描述的绵延千年的思念词句抒发的是异乡游子的怀乡之情,那遍插茱萸的经典情景经千百年来的流传,早已定格成游子的乡愁象征。而我,却更愿把它看成是写给恋人的诗。兄弟是手足,恋人是肋骨,手足情靠行动来表达,而肋近心,那么代表心声的言语是表达恋情的最淋漓的方式。我知道这是我的一相情愿,但是想象的美丽总让现实更具有韵味。所以我宁愿把茱萸想成一株浪漫美丽的植物而不是带有一种浓重腥气的灰白色叶片的植物。体会无忌:“西窗一夜醉东风,拂人心愫。茱萸浪漫菟丝长,瓜洲烟水遥渡。” 的柔肠。
最高处观景台上并无太多的人,想来有重阳登高兴致的人越来越少了,或许更多的人此刻围坐家中共享天伦了吧。有几枝黄菊在我身边寂寞地微笑着,一直以来就没有融入这个陌生的城市,多年来只把自己看成是身处漂泊中的旅人,此时,遥想远方,有一种深深的思念,给遥远城市里我的家人和朋友,依稀的泪光中仿佛看到他们熟悉而亲切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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