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和现在
——记2005春节回老家所思
作者:李九永
前记:我老家在河南省的最北部,是河南、山东、河北三省交界处。虽然如此,可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没有出过我们县,直到去年高考完,才去了一次山东泰山,而后去北京上大学,才算到过外地。小时候对外地总有各种各样的猜想,童年、少年就在猜想中一晃而过,现在有时间和耐心回忆一下小时侯也不失为一种快乐。
本以为会有一个快乐的新年,但一切已不是以前那样,已不是小时候的那样充满快乐和热闹。这次回西邵老家也已距上一次回来半年有余,还记得上一次也只是办完家事就匆匆回县城了。2004年的春节我没有回老家,因为高三学习有些忙,确切的说是“近乡情怯”,所以终于没有勇气回家,所以这一次正式地回老家离上一次正式将近两年。
回老家,我自己都感觉不能准确地表示要去哪里,因为我去年刚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所以对于北京,河南就是我的老家;而对于河南,对于现在所住的小县城,我小时候所住的乡镇是我的老家,或许我该称呼一声“老老家”?
这次学校一共放假一个月,很长了,在县城的老家待到农历三十我才回真正的老家,原因自毋庸说。我也感觉再不趁春节回家一趟,仿佛对不起老家,对不起老家的伙伴,甚至一切。就这样,年三十儿我坐着父亲的摩托车走在了回老家的路上……
刚出县城,首先看到的还是公路两旁幼小的小白杨,六七排整整地站在庄稼身旁,像是守卫着,忽然想起流传很广的一句政策“要想富,多种树”,近几年已变成了“要想富,先修路”。田地被这样那样的分割,倒是抵挡了不少风沙,也是我们政府的杰作啊。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是向县城方向,想必也是趁新年到县城玩一玩。不在县城的小时候,我来过县城,那次我买了张彩票(乡下叫“摸奖”),什么都没中,很正常了,“毕竟还小嘛”。这几年县城的变化的确很大,又添了两座学校;建筑越来越整齐,花木越来越多,离我家不远之处也有一小公园在兴建。一些大城市模样有古色彩的建筑街也在繁华中,一切都在兴旺。
县城距老家也就十几里,转眼就到了“欢迎进入西邵乡”的横牌,从我小时侯记事起就立在那里,多年来岿然不动,算是家乡的标志,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还是整齐的小白杨,略添了些白的色彩,刚沐浴过冬季的瑞雪,在公路旁,在庄稼里守护着。
几分钟后开始有人家出现,这时的公路两旁也早已有了蓝横护栏,是保护街上的住户的吧。也许刚下过小雪的缘故,即使是街上人也不多,小孩子偶尔可见,也比以前“漂亮”了许多。心中遥想已久的牌坊终于现身了,犹记得小时候就是沿着他身旁的路去看戏。还记得那时候我才七岁左右走路很快,把爷爷和三表哥给落到后面去了(其实我那时心里不高兴耍点小性子)。有几次和最要好的伙伴也是来这里玩一会,拿着难得的一块钱买雪糕吃,无法形容的快乐,还拿着几千块冥币开玩笑:我有钱了!……。牌坊上是什么内容早已记不起,是纪念什么的吧,色彩很难见,和北京大学校门上的“雕梁画栋”差不多。
正想着,到了该拐弯的地方了,拐过弯,顺着这条街一直走两里多就到了我老家的胡同了。开始的一段路还是那么坎坷不平,但是为了快点见到熟悉的他们、她们、它们,也顾不得积雪的滑溜了。小时候随父亲工作调动也偶尔在老家上半年学,早晨跑操有时候跑过这条街,小时侯总觉得这条街太长太长,现在倒认为它太短了……。糟糕!心里怎么有点不想走了,越到最后,我越有些“害羞”了----近乡情怯!
人越来越多,可都是生疏的面孔啊,我儿时的伙伴在哪里,在干什么?我熟悉的长辈们,你们…?这些人我怎么都不认识?街上的摩托也多了起来,还好,家乡的生活在提高。到了家门口了,简单的和一位老大爷打过招呼我就一头扎进了老家。地面还是两年前铺的,海拔也高了,小时侯这里尽是土路。还是那棵枣树,只是现在是冬季,没法见他的英姿,正是它见证了我的童年,在它面前跳皮筋、踢毽子、当面包、当瓦包……,还有很多很多,可惜我已无法重拾全部的记忆,只有任凭儿时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多想一把抓住那片记忆让它重现。我的第一片记忆就寄托给你吧,这棵冻枣树!
往前一抬头,又见到你了,“老婆子弯”枣树!你的躯干比另三棵枣树都要弯,而且很细,树枝也很细,树叶也总是那么蜷缩,极像一位步履蹒跚,面目沧桑,满含微笑的“老太婆”,你就像我儿时的长辈,看着我长大。我的第二片记忆就交给你吧!
再往前走,就是那棵“酸枣树”,总记得它的枣最早能吃,而且好吃。当然没有“老婆子弯”结地枣甜,那是经历几十年沧桑,凝结了几十年精华了的。说起这棵酸枣树,我家的老房子拆的时候就已经有它和另外三棵屹立于此了。新盖现在这栋房屋是在一九九一年正月十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时我五岁,刚记事),盖的时候我经常在他旁边拿着一个小猫形喷水壶捉盖子虫玩,估计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盖的时候我家还和邻居有过一点小摩擦,是我小时候深刻的一次不愉快。在它后面就是厨屋(现在应该叫厨房了),还是老样子,白色的粉底,石灰已开始脱落,在向时间妥协。由于老家很久没人住,厨屋也尘土覆盖,盛着一些柴火和废东西,用时尚一点的话说,是“荒废”了。小时候就在这里过节的时候烙饼,现在也很少吃了,很想……。第三片记忆就寄托给你吧!
再艰难的迈动步伐,到了最后一棵枣树了,也是冻枣,印象中它结的枣最难吃,熟地也最晚,但结的枣最多。不像第一棵那么挺拔,是[ ]形状,小时候摘枣我就爬上去,站在很高的枝干上边吃边摘。请原谅我的不仁慈对待啊,以后保证不会了!每年夏季总是它的树荫最大,在它下面打扑克不失为一种享受呢。而且很招鸟儿的喜欢,最上枝头的红枣总被它们啄了去。不过是鸟儿们才让这座平时寂静的庭院保持一点生气,一点活力,不会彻底“死去”。我的第四片记忆,也是最后一片记忆,无庸质疑是留给你了!
向左转,迈上台阶。这台阶也承受了我可爱的童年往事。很小的时候夜里害怕,从这屋到那屋十几米的距离我也要踏着你方敢过去。没有你,不知道我怎么去那屋寻找我另 一半光辉的童年。如今你已经变地很低了,半米多高,我一抬脚便能上去,小时候自以为从你背上跳下去便是无比的勇敢了。在堂屋(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称呼)的正对台阶上还是那块坚固的石头,光滑反光,不知多少童年被你收藏着,若不是几年前爷爷的偶尔提起,还真有可能忽略了你。
“爷爷!爷爷!”,就这样我回到了老家,温习着眼前古老而又陌生的一切,开始了两天的“老家之行”……
一
小时候就有不爱说话的习惯,第一天来到老家,自然没有“勇气”自己出去去找伙伴玩,再说现在都已经大了,对年龄的敏感也与日俱增。没办法,自个儿在屋里待着吧。也许从小就少有说话的缘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想点什么,这不,往日的思絮又飘了起来……
犹记得前年春节回家来,和两个很要好的伙伴在电视机旁看春节晚会一直到最后。回忆起来,那边吃瓜子边看电视的四个多小时也许是那年我最快乐的时间,能在一年的最后时刻享受到一年最大的快乐当然在我的记忆里是经久不去的。一年紧张的学习,能量消耗待尽,在最后时刻因为快乐而又重新积蓄了能量,那是种幸福!
电视再往右边挪一点,放在缸上,就是在那里,它的正前方十几年前坐着一群稚气十足的小子在津津有味的品尝着《西游记》。那时,每天晚上都会有八九个、甚至十几个我的伙伴做在这里和我一起看黑白电视,当然还有我姐姐的伙伴。爱看的电视剧现在都已经很少在电视上播了,偶尔有时,不睡觉也要把十几年前的那种喜悦再“温习”一遍,尽管最大的不同在于现在是孤身一人。好看的电视还尚有一些印象,有《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包青天》、《白眉大侠》、《三侠五义》、《射雕英雄传》、《霍元甲》……。角色较记得的是孙悟空;白素真、许仙、小青;展昭,白玉堂;郭靖、黄容;陈真;……。所以现在一看到这些老电视剧的光盘总是爱不释手,它们能唤起我脑海中深处的什么。
还是出去走走吧,也许能有以外的收获。走在胡同的小泥土道上,虽曾铺了些砖,但雪后还是泥泞不堪,将就着吧,何况家乡的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这条小街,我和小伙伴们十几年前就是在这里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或者玩“藏猫”(其他人藏起来,一个人去找),……。还记得那年我家有条蛇被我们“残忍地杀害“了,用铁锨把它放到了水沟里,它还动呢,那时候听人家说,蛇能自己把自己断了的身体接起来,这我倒是没见过。
这里,这里我还记得是小时侯过春节的地方,老来。还记得有一次放会飞的烟花,从姐姐头上飞过,把姐姐“吓一大跳”(乡间形容被吓着了),我们都笑了。走着走着就到了叫“后苜廊”的地方,实则是一个小十字路口,不知道长辈们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也不知道我写的字对不对。小时侯路口北边靠墙有一口井,现在早不见了。旁边还应有一个石碾,还记得两年前一个表哥结婚的时候在这里完电影,就站在这上面看,老早就有了,不知是谁家的。中心在下雨天有积水,也是伙伴们放烟花的好地方。当然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是放烟花的好地方了。
向左拐,遇到的还是以前的房屋,和十年前差别不大,或许是下一带人盖的房屋总是上一代的延续吧。粪坑还是以前那样不干净,泥泞的还是那样。不过这座破屋还在,它倒是从我记事时就有了,不过老早没人住,荒废到现在不知为何,不过倒有一丝亲切。继续前行,更亲切的马上就要展现在眼前了!大坑!也就是村里的一大洼水。坑的来历我不清楚,想必是打日本鬼子的时候村里用来阻挡鬼子前进的?小时候我在水边玩儿,抓小鱼、蝌蚪、水车,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自己用纱窗编织小鱼网捞鱼,再用小瓶子、罐子装回家放在水缸里养,天天看着它们在水里欢畅也是一种愉悦。大概是七八年前,我在这河(坑)里不深处一边戏水,一边钓鱼,把鱼钩拴在木墩子上。那一次还真有一条鱼上钩了,还是表哥替我把鱼摘下来的,我中午还真让爷爷把它做了糖醋鱼,不错,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嘛。另一件事就不怎么光彩了,四五年前我自己来钓鱼,被别的小孩欺负。哎,没办法,谁让我一点“打架”的勇气也没有呢!还有 一件小事就是在河坑入水处有一个光滑的斜坡,洋灰砌成,五六米长,倾角45度左右,很滑,大胆的孩子敢站着滑下去,我——当然是坐着下去了,小时侯的裤子好磨坏,它有一担责任吧。嘿嘿——
这差不多就是我所在的村子的中心了吧,所以从这里便可以辐射出无穷无尽的童年时光,它们在我脑海中回响着,我不知该如何描写它们……。需要强调的是,在这里却很少有我少年时光的踪影,那是因为少年的我正由于爸爸工作的调动而在外乡上学。所以那少年的多彩便留给以后吧。
回家吧,,该回家吃饭了,或许回家的路上能碰见那个他、她、抑或是它。
二
晚饭还是十几年前的传统,鸡肉少不了,饺子是绝不能没有,即使再穷。吃完饭,爷爷出去“喝酒”了,爷爷辈的也要聚一聚。我打算去表哥家,才六点多钟,还早。天气有点黑了,但路上开电灯的人家还是没有,要在以前早就开灯了,而且准会有一群疯也似的孩子在玩。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少见了,不知为什么。
终于到了表哥家了,一进屋都是热情洋溢的脸,新年到了。看见小侄子在屋里乱跑,活泼可爱,我也有点欣慰了。和大娘,表哥聊了会儿,便在嫂子的房里打扑克。说起打扑克,我很小就非常喜欢玩,后来喜欢下象棋,但遇到的象棋高手实在太多,便也失了兴趣,现在只对扑克略加“宠爱”了,因为我还没有对它认输!
“叫二强哥来打扑克吧”,二表哥说到。“肯定在二嫂子家(另一个大娘家)当麻将嘞!”三表哥回答道。我没说什么,离八点的春节晚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大年三十的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我自己看晚会看到晚上十二点半以后,实在觉得后面的节目不会太精彩就睡了。
早晨醒来已接近八点,再不起床,磕头的人就要来了,马上穿好衣服。
三
刚吃完早饭,正好碰见几位大娘家的哥哥,也好,一起去磕头吧。说起磕头,是老传统了,从我记事起就有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起床约上几位哥哥去别的大娘大爷家去磕头的习惯。,一直到大前年的早晨我没有回老家,所以是我从记事起的第一次“缺席”。今年倒有点情怯了。说实话无论什么事,只要时间久了不去做,再次的时候总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也是我小时侯经常的事情。以前的我不爱说话,脑子里还偶尔有藏在爸爸身后探头仰望大人的“镜头”。现在的我还是改变不大啊,不过为了长大,为了成熟,总该为之而奋斗吧!我想青春之所以美丽是因为青年人永远有那种奋往向前、永不服输的精神!
说实话,在广大的农村,一个孩子考上大学还是很不容易的。现在我才深刻的感觉到教育出人才其实很大是依赖教育人才的客观条件,主观条件和客观条件搭配得当才能培养出最合格的人才。无论是主观教育还是客观教育占主题都能教育出人才来,但是达到主客观得当的人才标准,我们还需要太多的努力,中国还需要太多的努力!我去亲戚家磕头,自然为我这个大学生感到自豪,但我知道我离一个合格大学生还相差很远很远……。
磕完头本想到儿时的伙伴家去玩,但是好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我终于没有去成。也许是时间的隔膜,或是身份地位的差别(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童年已经深深交给它了),也许是一种自然的东西或者……。也罢,去大娘家玩吧。
刚坐一会,几个哥哥就提议当麻将,我不会玩,自然在一边看电视,无线电视的好片也真不少。看着他们打麻将的声音,我黯然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玩了,以前任何一个也不会“置身事外的”!更奇怪的是比我小的弟弟妹妹也会玩麻将,听说有时候他们会玩到深夜!以前还记得他们是玩游戏机,在电视上玩,现在是“改朝换代”了?麻将成为新宠物?看来我已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痛快的玩耍了。遗憾!遗憾!遗憾!
我没有去,不想去也没再去儿时伙伴的家,我怕,怕再碰见“麻将”!
不多久我就回家了,在家里坐了几个小时,重新攥了攥当年挥舞的刀剑,盼望着早点回县城。
四
说起家乡的文化,我想关于小时候的回忆是我印象中的概念,文化来自日常生活嘛。但是现在的现实算不算是一种文化呢?回忆和现实的对比也许能说明点什么。
我走了,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
作者:李九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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