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年代——散文诗

                                     经历（五章）


荒      野

荒野四处，凉风习习。
此刻我面对收割过的大地，不知道应唱哪一首歌，这个季节才能沿着我的思想滑移？
卸去我周身疲惫的是一些雨滴。
带给我一片空荡的是大野荒芜。
我发觉自己的存活仅是投向荒野感动的一瞥。
以往的真实是多么苍白，又是多么不堪一击。


冬     雪

玛曲的雪来的很早。未来得及叨念那些牛羊，野花，还有走失多年的白马，我就这样在苍凉的草原上被迫停止。
我的草原，当冬雪降临，你的尽头是否有我再生的家园？
带着一身的疲乏和欲望，徒步你的腹地，流放我的贫穷和孤单，流放我的渺小和轻狂。
——前世与来生的等待，天涯在何处？
我荒凉空旷的人生，悲悯绝望的爱情，梦中的歌唱能传多远？一切如飞舞的灰尘。
生活状态的真实惨白，让我于漆黑的夜空长歌当哭。
我的诗篇是未完的泪水。
我的寻觅是苍白的闪回。
我一次次在歌唱中找回停留的理由和无言的伤心，而歌声却常常被冬雪所掩盖。

劳     作

我于荒野劳作，白鸟歇息。
天边的夕阳不见了，亲人曾经劳作的身影却浮现。
……广漠的荒野上我孤单地守护那些未成熟的颗粒。
我想：这样的日子真是感激。可我不能长久的站立——
当大地收回温情的翅膀，我的存在只是瞬间向灵魂的追问。
惟有这生生不息的大地和劳作者留下的身影，才是尘世明亮的灯盏和久远的怀念。

经      历

凌晨之后，窗外又响动起来。他们是一群夜莺——我的学生。
我的不会造句的学生——
我开始洗漱，之后披衣出门，并且深深遥望北方的夜空。
这使我想起十年以前，常常就这样在夜空下走动，常常学着夜莺，把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唱亮。
如今我回忆，回忆已没有了意义。我只是在高原辽广的夜空下，像自己心爱的女儿收集画册一样，把经历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然后又一张一张的贴在生活的伤口上。
不知道去拥有一些像珍珠样的阳光，而我的孩子们像他们造的句那样，“蛇样的委曲在我身旁，捕捉我活着的意义”。
……一年一年这样过去了，总有一些苦日子……
我只打算在北方的夜空下好好活着，剩下的事情慢慢经历。


正     午

心情被玛曲正午的阴翳所覆盖。寒意像一只吸血的蚯蚓，造成我内心巨大的冬天。
昏黄的正午加深了我的记忆。
呼啸的北风加深了我的青春。
往事。以及昔日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如流水上的桃花。
我向生活的真神追问，为什么我们的灵魂不能栖息在同一个躯体？
花开花落，回首我流失的脚印，迷茫依旧。或如今日正午的阴翳，或如秋日下飞转的残叶。
2004.10.23改定于玛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