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暮秋最后一个脚步前,到达了波尔金那,这个忧伤和美丽的地方,连名字也正如一个女人,一个充满了色彩的女人,一个专为秋天而来的女人。
她曾经历百年,但是没有沧桑,因为她的心从未激动过,犹如她如镜的湖水。
树纹的记忆里,有着这样一个故事:
多年前,年轻的诗人,爱上了莫斯科的第一美女,如洪水泛滥的爱情将理智淹没,诗人真挚的求婚遭到的拒绝。他曾远走,然而又重归故里,因为远离爱情却发现愈加珍贵。为了博取美人芳心,诗人向父亲乞讨了一块封地,于是,波尔金那成了诗人婚姻的阶梯……
诗人曾以主人的身份到来过,给予这个质朴的地方一些美丽的词语,而后便匆匆赶回美人身边,他未曾从心底热爱过片土地,它不过是他的手段,他求婚时最靓丽的一朵玫瑰……诗人曾在波尔金那的怀抱里,逗留过一个秋天,原因仅仅是为了躲避瘟疫……
就此波尔金那固执的认为,诗人至少,至少还眷恋过这里的秋天,固执的为秋天而美丽……于是,波尔金那费心的装扮起秋天,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诗人的归来……
一等,就是二百年……
它从不曾知道,年轻的诗人,为了爱情,失去了生命……
波尔金那的主人,正是普希金。就在避难的那个秋天,普希金完成了他的名作《叶甫盖泥*奥涅金》。
我不明白,普希金如何在这片宽容与美丽的土地上感受到了苍凉与孤独,他枉费了波尔金那为他精心打扮的秋天。
波尔金那的美,是那样的高贵和宁重,却又质朴和单纯,它不是明争暗斗的皇族宫殿,也未曾经过世俗喧嚣的传染,它的存在完全是为了主人的那个梦想,即使不曾被爱过,即使被主人永世遗忘……
与波尔金那相比,家乡的秋天更为凄凉,干冷的风,扫起卷曲干枯的落叶,破裂粉碎的凄凉声,没有一点点的水分,正如欲哭,却无泪。
而波尔金那的树叶却选择最美的时刻落下,鲜亮明丽的色彩,多汁多情的平躺在曲折的小路和安静的水面上,我就踏在树叶中间,感受犹如在油画里漫步,轻轻柔柔……
正以为没有主人的眷顾,这里依旧保持了二百年前的风貌,古朴的木质小屋,清澈的池塘,树木自然的排列着……波而金那就在不变中美丽着……它小心的保护着主人的每一片手稿,甚至它不曾用风吹乱过主人书桌上的那支羽毛笔……她的温柔只等来了一些为了追寻文化大师足迹的人们,正是这样,波尔金那的美被发现,然而没有人再忍心打扰它的安静,他们只是悄悄的来,默默的离去,离去时心中怀念更多的竟然不是诗人,而是这块土地……
一棵古树,安静的屹立在湖边,正如这里千百棵古树一样,发芽,葱郁,然后把自己染成金黄,撒向大地。可是,树的造型,却这样的触目惊心,它被闪电从树心劈成两般,一半的树体就坠落在湖水里,导游告诉我们,这棵树是靠着湖水里的躯干汲取养料和水分,来供养整个躯体的。顿时,它吸引了众人的注目。我忽然想起,钟爱的一篇文章里这样写道:
凡是树就会努力成长,凡是人就不会无端堕落……
波尔金那的温柔里,还藏有如此坚韧的性格,正是这样的坚韧,让它不失尊严的存在了二百年。
深吸一口波尔金那带着树叶香味的空气,就不会绝望。也许你会在它的美中唏嘘不已,在唏嘘中,重新体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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