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三首）

作者/冷村

编辑制作/橄榄树

(之一)

我独自一人走着
下午的阳光落在街上  静静的
让我觉得幸福
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我没有家
也没有妻子
一位姑娘坐在门外  远远的
她在读我的诗  后来

她成了我的妻子
大部分日子
我伏在案上写作
偶尔也望一眼我的妻子
她是从不去教堂的
站在我身后
填补我的背影
那些朋友们  在夜晚
他们化作人形走来
妻子就大声读我的诗  然后
他们在桌子上舞蹈
天亮之前他们必须离开

在这间屋子里
我和妻子生活了很多年
我不打算再回到街上去
有朋友来时
我就对他们说起
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之二)

她有时从我的窗外经过
在我想象一个家
或者一个爱人时
她就感动地停下来
在玻璃上划些简单的符号
她走开后
那些符号总能温柔地活动起来
多年后的一个晚上
我的桌子洁净如水
她穿过玻璃走进来
她的行为很智慧象我的诗
不弄出丝毫响动

我的爱人是从不在白天进入的
她皮肤洁白
在幽暗的房间里游来游去
这似乎有些怪异
就象那些符号
而我别无他法
为了爱人的到来
为了我和世界各自的宁静
我不能打开我的窗子

(之三)

门的开启或关闭  不在于我
全在于敲门的人
直到太阳隐去
情人们从黑暗处走来
隔着厚厚的玻璃与我相见

我必须穿华贵的衣衫
以优雅的姿态伏案写作
许多人敲门而入
拿来精致的食物和语言
带走一些符号或诗

情人们开始致力于摧毁玻璃
她们四处奔走
她们的努力真诚而无效
在两种方式之间
我始终抽一支大号雪茄
情人们抑郁不堪
纷纷投水而死
河水开始上涨

这是一种缓慢的摧毁
手头空闲的时候
我翻翻自己的鳞甲
便会听到鱼们的呼唤